2月2日，内蒙古和深圳分别通报了无外出、无接触史的社区传播确诊案例，特别是内蒙的病例显示，新增病例居住在确诊病例楼上。笔者长期进行住宅排水系统卫生安全性能研究，这些病例的出现让我们一直担心的新型冠状病毒可能通过家中排水系统传播的问题浮出水面。

1. 排水系统可能成为病毒传播的渠道

尽管我们对2019-nCoV的很多特性尚不清晰，但由于它和SARS冠状病毒具有一定的同源性，且目前已在确诊患者粪便中检测出病毒阳性，钟南山院士表示，本次新型冠状病毒有可能通过粪口传播。我们不得不提醒大家，排水系统的疾病传播隐患一直存在，粪便传播冠状病毒之前有过先例，就是2003年SARS时香港淘大花园事件。淘大花园是香港的一个普通小区，仅1位源头病人引发了321人被感染，而其中只有4%的患者曾接触其他SARS病人。世界卫生组织证实其原因为“地漏和坐便器水封被抽干”。当时调查报告截选如下：

「根据香港当局与淘大花园居民的面谈，涉及厕所内散发臭味的投诉十分普遍，显示接驳一些单位的U形聚水器可能未有发挥其应有功用。由于水厕、洗手盆、浴缸是常用的，所以与其相连的U形聚水器大部分时间应是有贮水的，并应能发挥隔气功用。不过，由于大部分住户清洁浴室地面时，惯性以拖把抹地而不是用水冲洗，所以大部分连接地台排水口的U形聚水器很可能因干涸而未能发挥隔气作用。事实上，香港当局曾在E座一个单位内进行测试，发现当浴室的抽气扇启动后，空气会从污水管经地台排水口倒流进入浴室。我们推测气流可能把存于污水管内的带病毒液滴散发至浴室内，而浴室的抽气扇亦可能把这些液滴排放至分隔相邻单位的天井，最后带病毒的滴液通过窗户进入其他单位。

近期的研究显示，很多“非典”病人的粪便都含冠状病毒，而这种病毒在粪便的存活时间，相比附在物品表面的更为长久。在淘大花园爆发的“非典”事件中，多至三分之二的病人都有肚泻，导致大量病毒排放至E座的污水渠。」

图 世卫组织报告配图

2. 水封是保障室内环境不被排水系统内有害物质侵害的最后屏障

国家住宅与居住环境工程技术研究中心曾在北京、上海等五个城市的高层住宅做过调查，发现排水系统返臭气是普遍存在的问题。“臭气”中所含有的气态污染物大多属于“三致”污染物（致癌、致畸、致突变），“臭气”中所含有的非气态污染物也会威胁居民身体健康，如细菌、病毒以及其他微小颗粒物等，若人体误食或误吸则很可能引发腹泻、食物中毒、肺炎等多种疾病。立管内的温度常在24 ℃和30 ℃之间，相对湿度在95％和100％之间，在不变的温暖、潮湿环境下，排水系统是理想的有害病原体传播空间。

水封是每一个排水器具（便器、浴缸、洗衣机、洗涤池、洗手盆、地漏、拖布池）与排水系统连接时，用来抵抗排水管内气压变化，防止排水管道系统中气体窜入室内的一定高度的水柱，通常用存水弯（S型、P型）来实现。

造成水封损失的原因多种多样，2003年SARS之后，国内外学者都将研究方向聚焦于如何提高排水系统中水封的保持能力之上。国内外对建筑存水弯的要求为水封高度保持在50-100mm，以保证蒸发等静态损失，以及因为排水系统内压力波动引起的自虹吸、诱导虹吸等产生的水封损失。

图 臭气、细菌、病毒通过排水系统的传播

3. 切断病毒通过排水系统传播的路径

为了杜绝病毒通过排水系统进行传播，现在在家中我们应做这些事：

3.1 逐一排查确认排水器具是否有水封。

住户在装修时经常出现错接和漏接存水弯，排水接口不密封的问题，看看家里是否有类似问题。

1）检查洗手盆（台面）下部排水管、卫生间便器排水管、洗衣机排水管、洗涤池排水管、拖布池排水管等水封状况，对于没有水封或水封不完整的、排水管道有漏水现象的应尽快更换带有完整水封的排水管，及时修理漏水部位；缺乏维修条件时，应在不使用时将排水器具排水口封闭。

2）地漏必须配备水封，但目前普遍存在地漏水封高度不够或采用机械密封的方式，建议在不使用地漏时将其排水口封闭。

3）设有浴缸的卫生间，应检查确认浴缸排水水封，如果长期不用或不能确认水封高度时，建议将其排水口封闭。

4）发生反味，应立即排查原因。

5）排水口临时封闭方法可采用不漏水的塑料袋装水，堵住排水口；长期封闭的方法可采用用塑料布、胶带等完全覆盖封严。

3.2 保持水封有效

1）每天注水保持地漏水封完好。水封深度达到50mm的地漏每日注水不少于2次，每次注水不少于350ml；水封深度未达到50mm的不符合规范要求的地漏，视情况增加注水次数，保证地漏不干涸，或采用临时封闭措施。用于淋浴排水的地漏应及时清理毛发，减少水封损失。

2）坐便器每次冲水后若没有尾流把底盘中的水封充满，应更换水箱中的配件，增加此功能，或每次冲水后人工加水；使用频率较低的坐便器应注意每天检查、加水，保持水封有效。

3）洗手盆使用时尽量不采用盆塞，盆塞拔开放水形成自虹吸易造成水封损失；如果保洁清洗必须采用盆塞时，拔开盆塞放水后要用细水流把水封充满。

4）暂不使用的卫生间，应每天对各个器具的水封注水；坐便器盖上盖子有助于减少水封蒸发。

5）注意观察坐便器底盘水封是否有气泡从水中上冒，如有，则在该楼层坐便器的水封中加适量消毒液（约10mL），每次冲水后加。

特别强调，向水封或器具中补水时，不要大量快速补水，这样会形成瞬时的虹吸，反而会把水封中的水抽走；一定要细水流慢速补水，直至液面不增高为止（可用座便器试一下，便可理解）。

3.3 隔断污染源

有病例接触史的人群，如厕后应对卫生间消毒，并不要开启通向公共排气道或公用天井的排风扇。

4.疫情终将过去，但排水系统对于居民健康的安全隐患不应忽视

厕所返臭气往往只被认为是不舒适的感官问题；但返臭气表象之后，隐藏着基础理论研究缺失，排水系统设计、构造不合理，低质低价竞争造成的不合格产品进入住宅工程，居民装修缺乏专业指导，物业运营只有堵塞、漏水等情况的事后补救、没有定期的排水系统维护等诸多问题，非典以及这次的疫情再次提醒我们，排水系统的卫生安全性能不容忽视。

对于居民来说，如果家中存在排水系统返臭气的问题，可以请专业的队伍，查找返臭气的原因，有针对性地采用更换存水弯、更换地漏，增加吸气阀等方式提升户内排水管道系统的卫生安全性能。

对于建筑给排水行业来说，需要对排水系统的原理和系统构造，结合中国的使用实态进行更深入的研究；需要形成完善的排水系统性能评价方法，各类产品和系统性能可以进行标准化的比对；需要健全建筑排水系统工程准入与监管机制，不能因为排水系统主要是“隐蔽”工程而降低产品质量，特别是水封高度；需要避免装修对排水系统性能的影响，开发装配式、预制式、水封保持能力高的户内排水系统，减少现场手工操作的损害；需要建立排水系统定期维护制度，通过定期的高压冲洗，减少系统内堵塞，保证系统内气流通畅。

国家住宅与居住环境工程技术研究中心，自上世纪90年代开始，一直致力于“健康住宅”与“健康人居”的相关研究工作。依托于高122.9m的超高层足尺实验塔，自2012年起针对建筑排水系统、排烟排气道等开展了近8万余次足尺实验研究，发表了50余篇论文；已经建立了标准的排水系统性能检测方法与检测平台。2019年完成了“十二五”水体污染控制与治理重大专项课题“建筑水系统微循环重构技术研究与示范”（2014ZX07406002）中排水系统卫生安全性能研究，形成了：

1）建筑排水系统卫生性能安全保障技术（高安全性能排水系统、高水封保持能力地漏和存水弯）

2）建筑排水系统排水性能评测技术（建立了标准的检测平台、装置与检测标准）

3）可移动式现场检查检测技术（针对既有住宅或新建住宅排水系统性能评测）

4）既有居住建筑排水系统防臭改造工程技术与工法

期待这些技术能快速的应用到实际工程中，期待更多的研究机构、生产企业、房地产开发单位和物业管理单位与我们共同合作，充分发挥国家级排水系统性能研发平台的作用，切实提升我国住宅排水系统卫生安全性能，保障住宅室内环境不被污染，为居民创造舒适、安全、健康的生活环境。

文|国家住宅与居住环境工程技术研究中心